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紡織大國,國際比較優勢漸弱
2015年,我國紡織品服裝對歐盟出口額同比下降9.3%,對日本下降11.6%;與2008年相比,勞動力成本增長2倍多;訂單外流明顯
猴年已入春,紡織業的寒冬仍未過去。去年,我國紡織品服裝出口下降了4.9%,近6年來首次出現負增長。今年前兩月,出口降幅繼續擴大,服裝出口下降11.8%,紡織品出口下降9.3%。
作為世界第一紡織大國,中國紡織業的比較優勢一向明顯。完備的產業鏈、較低的勞動力成本,以及性價比較高的產品質量與服務,使中國紡織工業纖維加工總量占到了全球的54%,紡織品服裝出口額占到全球的37%。
然而,近年來我國紡織工業的生存環境越發艱難。
勞動力成本持續高漲,降低了勞動密集型企業的產品性價比。“與2008年相比,企業勞動力成本增長了2.5倍,人工成本持續提升是紡織制造環節面臨的主要壓力。”中國寶娜斯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黃祖群介紹,目前勞動力成本占企業成本的18%,是企業降成本繞不過的難關。
日元、歐元持續貶值,關稅壁壘增多,導致在全球市場持續低迷的情況下,中國訂單外流。特別是美國主導的《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在今年春節前簽署,使大量紡織業訂單轉移至東南亞,特別是越南。據介紹,TPP實施后,越南出口美國的紡織品關稅將會從17%—32%降至0。
“靠企業自身努力,可以將成本降低三到五個百分點,但是關稅這十幾個點,即便是陽光這樣的優質企業也很難消化。”江蘇陽光集團董事長陳麗芬說。
訂單外流,不僅出現在低端領域,中高端市場也面臨挑戰。作為全國最大的精毛紡生產企業,江蘇陽光集團有一半產品出口歐美,在海外中高端市場上很有口碑。然而,去年以來,陳麗芬發現,不少大客戶、高端客戶將訂單重新放回了歐洲,因為高端產品的歐洲制造成本居然已經低于中國。海關統計數據也驗證了訂單外流的情況。2015年,我國紡織品服裝對歐盟出口額同比下降9.3%,對日本出口額同比下降11.6%。
要素價格在提高,制度性成本也沒有降低。長期以來,棉紡企業加工環節增值稅的高征低扣,導致4個百分點的成本壓力。盡管去年9省份相繼推出改革試點,棉紡企業所使用的皮棉可以按照紡織品適用稅率17%進行計算抵扣,但由于手續麻煩,依舊造成企業的資金壓力。此外,棉花配額的存在依然阻礙企業靈活運用國際市場平抑成本,加大了棉紡業的經營困難。2015年我國棉制紡織品服裝出口貿易額同比下降9.7%,較2014年降幅擴大5.6個百分點。
“棉花的進口政策不改變,國內棉農和紡織企業的利益都受損。”山東如意科技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邱亞夫透露,因為存在棉花進口配額的阻礙,如意在澳大利亞種植的優質棉花只能送去印度紡紗,再進口到中國做面料。“現在印度、巴基斯坦坐收漁利,他們的棉紗都賣瘋了。”
降低成本,向智能制造尋出路
智能制造可使生產效率提高一倍,企業希望以智能化對沖人工成本高企,“人用得越少越賺錢”成紡織業難以回避的事實
初春,我國首個智能針織產業園在江蘇沭陽破土動工。黃祖群對這個占地6000畝的新型工業園寄予厚望。“人工成本太高,很難壓下去,可工人素質卻不高,產品品質就很難提上去,這個結只能依靠智能制造來破解。”黃祖群說,借這次智能化改造,企業的人均產值有望翻倍。
亞洲最大的襪業企業、上海中昊集團董事長高寶霖也看好智能制造對于紡織業轉型升級的推動。智能針織產業園開工當日,就簽下了5億元的項目投資協議。“投資智能制造主要是為了降低成本,提升效率。人用得越少越賺錢,這是現在紡織業無法回避的事實。”
智能制造,在《中國制造2025》中被定位為中國制造的主攻方向,是指通過人機一體化系統在制造過程中進行智能活動,從而將傳統制造系統提升到柔性化、智能化和高度集成化的水平。這也意味著中國制造將具有更精準、更敏捷的制造能力。
“如果說福特流水線生產方式,使大規模生產支撐了美國制造,日本豐田的生產方式使精益生產響亮世界,那么現在各國都在角力的新生產方式就是智能生產。誰掌握了這種數據驅動的生產方式,誰就有可能站在新一輪競爭的制高點。”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產業經濟研究部第一研究室主任王曉明說。
實際上,智能技術改造傳統產業蘊含著巨大潛力,一些企業已經開始嘗試部分制造環節的智能化。在江蘇邦源的包覆紗生產車間,300多臺機械正快速紡紗,卻難以看到工人的身影。據車間相關負責人介紹,受益于智能裝備投入與工藝流程改造,原來需要七八十人的車間,目前只需不足30個工人值班,不僅生產效率大幅提升,而且產品品質的穩定性也更高。
智能制造,不確定因素困擾企業
基于大數據的智能制造投資達億元級,“吃螃蟹”的企業風險不小
智能制造做起來,給人以驚喜,也帶來新的挑戰。
智能制造并非就是制造環節的智能化,那些“吃螃蟹”的企業都感受到了數據驅動正倒逼紡織業顛覆制造與銷售環節“兩張皮”的傳統格局。智能制造正打破“大訂單—大制造”的流水線生產的禁錮,更快地捕捉和滿足多品種、小批量、快交貨的互聯網時代新需求。
“我們搞新型工業化、信息化,缺的不是技術、資金,也不是人和經驗,而是想象力。從最近圍棋界很火的人機大戰看,智能化發展給我們未來的工業發展提供了無限空間。”國家信息中心信息化研究部主任張新紅說。
實際上,智能制造正讓中國紡織業原來不敢想、想不到的事情變為現實。目前我國羊絨、T恤制造都可以在計算機設計編程后,自動選紗,由針織機一次立體成形。消費者只需要通過互聯網界面選好紗線的顏色、粗細,以及衣服的功能、圖案,并進行網上量體,就可以由企業定制設計,實現計算機與針織機械的智能生產。
“一件男士襯衫,你可以選擇速干、抑菌、防臭等80多種功能,以及自己喜歡的領型、袖型、袋型、紐扣類型,把自己的量體數據一提交,從設計到交貨全程只要6天。這是過去不敢想的。”中國工程院院士姚穆透露,目前中國的“智能制造”已經可以做到設計一件定制西裝只需27分鐘。“這樣的‘中國制造’就是踐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可以滿足個性化服務新需求。”
盡管智能制造為傳統產業描繪了廣闊前景,像GE、IBM等大企業都加大了人工智能的開發投入,但也有不少人認為,智能制造還屬于技術研發階段,甚至連基本概念都尚未達成共識,企業做部分技改無可厚非,貿然投入做徹底改造無異于豪賭。
人們對于紡織智能化是一場豪賭的質疑并非無中生有。一方面,不少企業家認為,機器換人并非智能制造,智能制造是指覆蓋采購、設計、制造、包裝、物流、財務、銷售、管理在內的全產業鏈再造,是以大數據的精確計算與判斷代替人腦決策,從而提升全社會的全要素生產率?;诖髷祿闹悄苤圃祀m然處于概念探索階段,投資卻以億元計算,這樣的顛覆性改造無異于“摸著石頭過河”,風險過大。
另一方面,即便是提高制造環節的智能程度,像機器換人這樣的投資對于紡織業究竟是否劃算也未可知。與汽車、機械、電器等行業相比,紡織業的產值相對較低,大規模機器換人,可以降低勞動力成本,但機器投資、維護、升級等一系列的成本也不低。不僅企業有迷茫,不少地方政府也對紡織智能化之路存有擔憂。作為勞動密集型產業,紡織業長期以來是地方解決就業的民生產業。智能化一方面可以拉動地方投資,帶動產業升級,另一方面又意味著大量工人可能失去崗位。
在王曉明看來,智能制造的投資非常大,投資風險可能會減慢甚至阻礙企業轉型升級的步伐,因此需要政府在共性技術研發上加大投入,降低企業技改的投資風險。“政府層面,應鼓勵通過試點摸索,試錯。企業也要找準自己的定位,做智能制造之前,首先做好精益生產和數字管理這樣的基本功,不妨從采購環節的數字化供應鏈、制造環節的可移動機器人等局部入手,先易后難,分步升級。”王曉明說。 我國紡織欲智能化 轉型還是豪賭